桂越访泉录(下)

宋捷

回到老X楼下，还没人在家。朋友又带我到凭祥另一个泉商家中。听说他也是早几年就开始做钱币生意，也是凭祥的大泉商之一。他自称习惯不过手一般钱，只玩中高档的钱币。在这里见到有宣和元宝大字篆书一品，宣和元宝美制一品，可惜都符合上述安南仿铸的标准，不足为奇。只有一品道光通宝阿克苏黄铜部颁样钱着实吸引我的目光，此钱一望可知真虎。面背文字规整，笔画细挺，略有拔模斜度，除略有锈斑外，未有丝毫使用迹象。我戏问他这个也是越南出土？居然回答的非常肯定。

现在交通、资讯非常发达，泉商也赶场一样不停的参加各地举办的钱币交流会，一个好钱，可能在到你手上的时候，已经转了几人甚至几十人之手。所以，要清楚的弄请出土地应是很困难的事情。除非你得到的是第一手的资料。询问泉商，可能他也不知道真实的出处。所以只好靠老经验，看形制、锈色来判断其大致的出土地。由于他的钱已被老客户订下，说近日就要来拿，故无功而返。

三至老X家。没走到他家门口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他住一楼。一扇窗开着，可以清楚的看到老X正在窗口聚精会神的工作——拣选铜钱。他们老两口分工合作，老婆选出钱币的主要种类，老公再细分优劣。老X刚从越南回来不到一周，但好钱都卖的差不多了，他带回的越南银币纸币我不懂。略看了看他的货品，选了一些中国版别钱和少许安南钱，天色就黑了下来。无奈，只有先回旅店休息。明天再接着看。今天感到了累。倒头就睡。

5月31日 星期四 多云

计划是看完老X的钱币，做中午的快车到南宁，再坐夜班车到广州和几个朋友会面后，明晚之前到家。可惜后来的情况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老X家里有一个房间专门做仓库用。从门口就可看到里面堆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麻袋旁塑料袋里、盆子里甚至地板上都是铜钱。麻袋里的他说都还没时间去挑。他这次从越南南部带回的批量钱币大都是罐藏。由于外面的容器已经被去掉，铜钱被锈被锈凝结在一起，形成容器的形状。有罐子形、缸形。十几个铜钱块加上蓝绿白红等锈色，极具美感。还有一个大铜瓮，一米多宽高，象腌四川泡菜的坛子，小口大腹。里面也堆满了凝结在一起的古钱，看起来至少3、4百斤，天晓得怎么运回来的。这些只是1/3，1/3已经在前几天卖掉了。他们回来时，因包装的问题在路上散碎成块的铜钱又有1/3。

由于保存状况较好，这批钱的锈不算很厚，形制和文字基本都是中国钱，大体看了下，这些钱看来不是同批埋藏的，最早的有开元，晚的有政和，也有万历的。以前见到未经清理的钱最多也不过千八百个，这样成堆的还从未碰到过。老X极力劝我买下那些整块成型的，理由是：“容易转手，作个架子卖给贪官利润一倍还不止。”可是整块的价钱要比散碎成团的贵一倍！而且这么运回去的话肯定会散架。他说他的，最后的结果是把他散碎成拳头大小的铜钱块全部包圆，共两麻袋近200斤，由他帮我托运回去。真想快快回去马上砸开，看看真正的越南早期窖藏钱币的比例结构。

上次在广州钱币会见过面的明宁（地名）老Z今早到老X家，被我碰上。挑他几品，其中政和中穿大字篆书一品少见。听他们说，经常有泉商到凭祥来收钱，明天又有个日本客户到凭祥来。说话间又到中午，坐三轮摩托到火车站，时间掐的刚刚好。车上的人和来的时候一样少。奔波几天，所得十来枚佳泉可谓不枉此行。至于其他百多枚版别钱，正可在车上整理一下。先将那些珍钱先放到座位上的塑料袋里，免的搞混，再将那些版别钱放在茶几上逐一归类。搞版别不能忽视普通的版别，多方比较才会有进步。

从越南过来的大批越、中、日、朝各国古钱币，经凭祥这个大集散地，到南宁再到全国各地，或者到国外。安南钱近年的大批出土有它的特殊性，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越南国内的出土窖藏相信一定会日见减少。在这里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听到了许多日本人在这里采购大批钱币的未经证实的传闻。在某些领域，日本人对中国钱币的研究已经超过了中国，对此，本人深感忧虑。但这是历史因素造成的文化断裂，随着钱币收藏热的再一次兴起，国内广大收藏家和理论研究者正在迎头赶上。诚然，广西（主要是越南）出土的钱币在形制、锈色上远远比不上内地出土的钱币，但它所包涵的各种大量丰富的信息，对研究东亚货币文化圈之间的货币文化交流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这些，也应该是我们中国人研究的课题之一。历史的原因已经让我们落后了一次，这一次的机会，难道我们还要拱手相让吗？
回去的路上有了这些钱币相伴，时间真的快了许多。晚上去广州的大巴8点半才开车。热心的朋友说只要时间抓紧，还有时间到另一位钱商家里看钱。火车不到6点提前到站，将散放在茶几上的钱币塞入包中，跟着朋友挤过上来收酒瓶子的人，下车后匆匆忙忙的打的到那位钱商的家中。

这位以前在南宁的钱币市场上也见过，但没有到过他家里。他家里的东西确实也不少，皇宋的细缘小字对钱只有日本符合泉志有图，这里就有一对。《古钱图说》上的崇宁小平阔缘在这里我也看到了。他也有一品政和中穿大字钱。见我注意到这枚钱，他说十几年来这个钱他第一次见到，出谱珍品云云。我告诉他这个钱是少些，但在某些书上可也找到，而且我刚买到一品同样的。他要和我打赌，说如果一样的话他的这枚送给我，我的朋友也凑热闹，让我拿出来比比。当我手伸进包里时，最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只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在列车上整理过的100多枚版别钱，那些被我精选出的钱没有了！当时可以感觉到脸上的毛孔一个一个在涨大，麻麻的，痒痒的，汗也随之冒了出来。

把包翻空都没有看到。没有了？不可能！再翻一次，一样没有。一时间脑袋也空了，丢什么不好，丢的非得是这些铜钱！坐下喝了口水，再想想毛病出在哪个环节上。应该是了，在整理那些普通钱的时候，我把那包好钱放在车座上包旁边，下车的时候没有装进去，更没有看一眼就下了车。怀着懊丧的心情，连价钱都没还，还是把那几个钱拿下就去火车站，看有没有希望捡回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火车站没有几个人了。去值班室没有问到什么结果，没有列车员报告捡到失物。而得知的消息是那趟火车已经开到了检修厂，明早才开到站上。抱着1%的希望，随便找一家火车站旁的旅馆住下。明天一早去寻泉。

长夜漫漫。

6月1日 星期五 儿童节 阴

没有找到。

整整一个白天，从早上6点到晚上6点，我都呆在火车站里。等着火车从检修厂驶来，第一个上车厢，去问每一个列车员，问每一个拣垃圾的人，南宁火车站的四条铁轨、三个站台我走了N次，全都没用，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今晚返广州。

6月2日 星期六

早上到广州。购品相很好的先秦戈币数枚。见网友老刘。想到临行前古泉园地的老大ROGER在网上对我说；“那里很乱”。我的回答是：“我地头熟，不怕”。不胜感慨。

中午座上回汕头的车，晚上到家。

到家第2天，居然见到了早已闻名的宋钱大珍：圣宋元宝通宝手。旅途的疲倦与懊恼烟消云散，也算补偿了此次失泉的憾事。失而复得已经不现实了，现在惟有祝愿被我丢掉的那些珍泉找到能真正认识它们价值的主人，而不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