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寻泉记

钱捷

大年初六的早上，在家呆得实在难受，独自骑车到朝天宫旧货市场去“憋宝”。

来过南京的朋友都知道，朝天宫这地方实在不算大。新年的上午，这儿却异常热闹，很多商贩沿街叫卖，什么玩意儿一古脑全上，把原本不宽敞的道路挤个水泄不通，费了好大劲才挤到古玩市场。也许是春节期间游人猛增的缘故，这小小的古玩市场也是热闹非凡，这其中有不少是出来憋宝的老玩家，但更多的是趁着假日出游的游人，在这样熙熙攘攘的人流烘托下，朝天宫显得更人气了。我在市场大门驻足环视，发现虽然游人很多，但商贩到还没有年前双休日的多，这主要是因为一大批外地商贩还没有返城，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耐下性子，好好的寻觅一番吧。

首先见到的是“胖老杨”，我经常在他那儿买钱，见面寒暄了几句，便索过本子开始搜寻，一眼便看见一枚政和通宝篆书小平锐禾，生坑，品相不错，问他什么价，老头子说450，最后杀到400成交。然后在本子便便角角出看到一枚缩水淳化，老生坑红绿锈，开始还一阵欢喜，但仔细一看，“元”字有点不规范，便意识到是伪品，不动声色的问价，老头看了看钱后对我笑笑：“30块钱拿走吧。”呵呵，看来找熟悉的泉商买钱还是很有道理的，即便他们有时候也会出一点假泉，但一般不会坑你，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你是老主顾，是“财源”，不同于一般的流动客。不过话也说回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万一碰上一笔几万块钱的大买卖他们说不定一样会那假钱坑你，这时候就是考验你的修行的时候了。再仔细翻了翻，没看到什么新品，看来他这段时间也没收到什么好泉，便告辞了。

接下来到的是位于市场西南方“老蔡”的摊位。“老蔡”是个60多岁的瘦老头，对人客客气气，但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老蔡”一看到我来了就忙着招呼我坐，又是请吃糖又是泡茶，搞得我这个年轻人都不好意思了。但是心理还是很有数:千万当心老蔡的糖衣炮弹。果然，不一会儿，老蔡主动向我介绍说最近他的一个朋友搞到一枚“丰货”，问我要不要，说着说着他的那个“朋友”就来了，一见面就主动向我做自我介绍，然后拿出那枚丰货给我看，我一边拿着看一边问他是从哪儿收来的，他说是前几天在一些普品中挑出来的，老板看到他挑出后索价80元，他想都没想就买走了。我一听说是80元收来的，就皱了一下眉头，心想除非人家是棒槌，否则怎么会这么便宜卖给你呢，这肯定有古怪，便要求打开塑料盒子仔细看那枚钱，那人马上说可以，但一定要小心，因为这钱是生坑出土，很娇贵，他拿来后什么处理也不敢做就拿来了。我在放大镜下仔细观看，这钱的钱文自然，质感也很逼真，唯独这锈太厚了，我下意识的想用指甲试试看，但又想到刚才那人说的话，心想万一搞坏了，即便是假的也说不清了，便放弃了动手，只好靠眼力一遍一遍的“扫描、聚焦”。最后发现“丰”字的某一笔上没有铜锈，但根据我的经验，这块没有绿锈的地方的氧化程度显然与这枚通体绿锈的钱不符，最后判定这是一枚假钱。于是我慌称我已经有了好几枚这样的钱了不再需要，便还给了那人。那人走后，“老蔡”还在旁边不依不饶，说是如果我想要的话，他做中间人可以让那人便宜点卖给我，我笑着问他准备卖多少，“老蔡”说250元。我笑而不答，心想如果我真华250元买了我就真成二百五了，“老蔡”真是够黑的，从初学者到行家都有给他骗过的。我也懒得和他废话，挑了几枚品相较好的南宋钱离开了。

在一个南京本地的泉商摊位前驻足闲聊，他说现在收钱难，收好钱更难，以前下乡一趟收获颇丰，现在很可能回来两手空空。说着说着一个本地的泉友过来了，他笑着说几个月前在工地的朋友在御道街施工时候挖到十几个拼合的整整齐齐的洪武钱范，后来一分没要送给他了，从沈阳来的泉商愿意出1000元/套的价格买他的其中几个钱范，他死活不肯，说是不成套就不值钱了，要么全高价买走，要么自己留着玩。说着一会儿，有个脏兮兮的河南农民跑过来，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拿着几枚钱过来要卖。一看是几个大观折十“钱树”和几枚崇宁通宝大钱。说是刚刚老家才送来的，只买50元，换点钱去喝酒，我们拿过来准备仔细看清楚，他却一个劲的催快点，说是他的老乡还在下面饭馆等着他。我看这些大观钱树满是绿锈，4个一组，交叉排列，成“叉”状，虽然我对钱树没什么研究，但这种排列方式似乎不符合当时的铸钱规范，便提醒朋友别要。那农民见我们不要，又到别家去叫卖了。我们笑着说现在连这些看似老土的农民都变得异常精明了，懂得用“声东击西”的诡计。

不觉逛到了中午，在附近的一家兰州人开的面馆里要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兰州牛肉拉面，就着门口人来人往的那股热闹劲儿，大吃了一顿，饭后便骑车回家了。在路上我一个劲的寻思，总结着这个上午的收获：一会儿想到老蔡和他的“朋友”，一会儿又想到那个河南农民，这些泉鼠总是想着方的来骗人，不过不管多么狡猾的泉鼠都有两个破绽，一是他们的假泉，一是他们的生意经。识别假泉固然很困难，这得有扎实的基本功，狡鲒的眼力，踏踏实实的心理；但要想看破泉鼠们的生意经更难，这里面不但要包含鉴别假泉的能力，更要包含很多识别人的人生哲理。我们在不断努力提高自己的泉品修养的同时，更要注重自生的人品修养，这样才能在茫茫泉海中，沿着指路明灯前行。

( 注：本人乃是初级泉友，以上文章乃是一点小小经历和心得，欢迎各位新老泉友批评指正。)